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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denav header background2007年第12期（总第649期）生存的科学
发布日期：2007-03-20 11:00 来源：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
2006年3月9日晚，著名经济学家、为中国读者所熟知的《全球视角的宏观经济学》作者、哥伦比亚大学地球中心主任Jeffrey Sachs教授应BBC之邀在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做主题为“生存的科学”的讲演，现将其主要内容整理如下。很高兴有这个机会来到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来做Reith讲座，与各位进行有关全球可持续性发展问题的探讨，这些问题是我们在新世纪初所必须予以重视的。我相信各位一定认同如果要实现和平和持续发展，当前正处于一个关键的决策时刻：在面临未来发展风险的同时，也面临难得的机遇。全球的发展面临很多问题，需要办法来解决，更需要各个国家特别是中国这样的大国的积极参与。任何单方面的行为或者不合作都将使我们整个地球处于很大的风险之中。
中国是一个大国，拥有世界五分之一的人口，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成为世界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但同时也带来很严重的问题。在世界历史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大约从公元5世纪开始到15世纪，中国是世界经济、基础科学的中心，她给全世界提供动力，并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对于全世界的改变和发展发挥着积极的作用，我们期待中国在21世纪起到同样积极的作用。改革开放后的中国实现了经济的高速增长，这是世界经济发展史上的一个奇迹，从来没有如此长时间的快速经济增长以及人类生存条件的改变。我们今天不会谈太多的成就，而主要集中在所面临的问题，主要是环境问题。中国不仅是一个人口最多的国家，也是一个十分拥挤、给环境造成极大压力的地区。中国面临的问题也是前所未有的，她不仅要解决几十年发展所遗留的问题，还要解决经济持续发展所可能产生的新问题。这些问题可能是世界性的，也可能是中国所独有或发展中国家所独有的，但无论怎样都是比较棘手的问题。
我们正处于一个特殊的时代，人类从来没有遇到过我们今天的问题：在保持经济持续发展的同时改善所面临的严重环境压力。全世界人口由工业革命开始时的约6.7亿增长到今天的66亿，大约增加了10倍。而每一个人的活动，包括消费、生产以及所耗费的资源也大致扩大了十倍。由此，人类总的行为对环境和整个星球的影响已经近百倍的增加。而这些造成了我们现在严重的环境问题。我们清楚我们已经对这个星球作了什么；我们也明确的知道，我们的生存环境已经不再稳定，我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去做。
因此，我们已经真正到了一个不稳定的转折点，我们所使用的资源和技术对生存环境造成了严重的破坏，我们非常痛恨再对这个星球的环境和其它的生物种类造成极大的伤害。但问题是我们不想停留在目前的消费和经济活动水平上。占联合国5/6席位的发展中国家，或者说他们中的大部分，对于环境问题有正确的、理解的以及绝对负责任的看法。如果它们能和高收入国家的人一样，那么他们也同意限制对环境的破坏。但是相比而言，他们最重要的问题是经济发展，尽可能的与高收入国家减小差距，实现经济上的收敛，如果太过重视环境问题将可能影响其经济增长。因此，在我看来，发达国家应该更好的担当起解决环境问题的重任，这不仅仅是因为其经济发展水平高，还因为他们有更好的技术、教育以及制度等来解决环境问题。
一个好的消息是大部分国家都已经参与到环境治理中来。中国作为经济总量达到世界第四的国家，在技术知识、经济活动、人民福利方面取得了很大的进步，包括人均寿命的提高、享有更多的教育机会等等。中国在全球化过程中的作用越来越重要。市场力量正推动着国家之间更多的合作以及更多的经济活动。当前，全球经济正以5%的速度增长，扣除1%的人口增长，世界经济正在以人均大约4%的速度增加。客观的讲，给定目前的贸易，我们有很大的动力去实现大部分地区经济的收敛。如果经济收敛的希望仍如近几十年所进行的那样，可以期望在本世纪中叶人均收入达到现在4倍的情景。如果以购买力平价计算，现在的平均收入是8000美元，可以期望到本世纪中叶达到13000美元。上世纪后五十年世界人口虽然以一个更低的比例在增长，但绝对额仍在以每年七千万到八千万的速度增加，到本世纪中叶全球人口还会增加25亿，再加上人均活动量可能增长到现在的4倍，因此本世纪中叶人类的经济活动量将约为现在的6倍。我们已经处在增长不稳定的时期，包括中国、印度等迅速发展的国家在内，世界上大部分国家都正在伤脑筋：在经历前所未有的经济增长、技术进步、能源消耗以及人口的继续增长的同时，地球的环境压力越来越大，这一压力是我们以前从未看到过的。当然，我们不会也不愿意灾难发生。在环境阻碍经济增长之前，我们应设法解决水资源紧缺、滥伐树木、物种灭绝等问题，我们可以在对环境和整个地球产生巨大的危害之前解决问题。但是那并不能回答我们的问题——我们最终会得到什么？
很多人认为我们会得到现在高收入国家的生活标准；而另外一些人则认为地球一定会因为环境破坏等变得越来越“穷困”。我认为唯一可行和持续的方法是我们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在允许改善全球各个地方生活水平的同时，尽最大可能的改善环境，使我们可以在缓和环境压力的同时保证经济增长。
近几个世纪破坏环境的情况，诸如石油的使用、燃烧煤、水资源利用、地表开采等等，远远超过地球所能承受的能力。各种人类和动物疾病正以新的攻势继续传播。全世界大部分地区的过度捕捞、过度狩猎、过度采集、过度承载等等致使很多物种数量减少或灭绝和消失，在此，我集中讨论其中一个方面，那就是对人类影响极大的气候问题。整个世界经济增长的同时带来了全球气候的转暖。自从工业革命以来矿物燃料如煤、石油、天然气等大量使用，产生大量的尘埃以及废气，造成温室效应，并对全球气候产生根本性影响。
事实上，一个多世纪以前，即1896年温室效应气候变暖已经引起人们的注意，但是直到近几十年，人类才真正认识到自身活动对环境的影响有多大，认识到二氧化碳及许多其它气体对气候的影响。我们已经处于不稳定的时期，而到本世纪中叶，根据估计，释放的气体会使我们处于危险的边缘。气体排放温室效应将对世界绿色体系产生严重的影响，会造成物种的灭绝、食物生产的困难、疫病传播，从而威胁到人类的生存。
但同时我们也许会迷惑，随着经济的不断进步，经济发展和赶超，能源的消耗也将会大幅的提高，我们将不得不重新大量利用矿物燃料。特别是发展中国家会因此提高它们与发达国家经济收敛的速度，它们更不容易接受环境保护的条款。于是我们要问，到本世纪末，我们还可以继续保持增长吗？
我们能做什么呢？难道这意味着停止经济增长吗？意味着发展中国家希望的破灭吗？意味着其不能实现与富裕国家生活水平一样吗？我相信有解决问题的方案，或者说至少有三种途径可以采取。首先是提高能源使用效率，使得我们可以使用较少的矿物燃料实现更多的产出和经济增长；其次是实现非矿物燃料的替代，如使用核能、更有效率和干净的太阳能以及生物能等等，这样会减少释放到空气中的二氧化碳；第三种可选择的方法是更加安全的使用我们现在的矿物燃料。对于中国和印度而言，这或许是最重要和唯一的改进希望。其中最重要的也许是电力行业，应该更多的使用核能发电、水力发电、风能发电等，这是应该尽早或者说立刻采取的措施。
除技术之外，对于整个地球而言，最大的问题是，前所未有的能源体系需要共同协作和远见，我们能做到吗？我们能找到公众理解的水平和政治上一致的方向和决心吗？我们认为重要的，公众或者政治家不一定认为重要，因此我们应该通过实际行动来证明其的重要性，而不只是声称。
我下面做一个简单的类比。在臭氧层问题上，正是科学家和NASA（美国航空航天局）发现并验证了问题的存在，引起全世界的关注，才在上世纪90年代使全球各国达成了禁用氟里昂的共识，而氟利昂替代物的大规模运用迅速为冰箱和空调制造厂商提供了技术可能，并成为绿色环保和产品创新的标志，最终迅速地在全球消除了这一隐患。
对于气候我有同样的信心和希望。一个关键的问题是要有共同合作的机制，使我们能够连续的处理各种经济问题，这需要基础设施的建设和能源使用方面的共同协调。但是，过程是相同的，首先是现代科学发现气候变暖的问题；其后是科学家开始游说并促使公众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在很长一段时间全球气候变暖只是束之高阁，但现在已经被切身的感受到。2003年欧洲的高温天气造成多人死亡，美国的暴风雨造成了惊人的破坏，澳大利亚的严重高温和台风，以及中国中西部地区严重高温所造成的严重干旱，这些气候所造成的问题已经引起了高度的重视，我们不得不面对来自气候变迁的压力。
好消息是科学家和工程师已经发展了技术，碳吸收装置已经被用在了环境被严重破坏的地方，还有改进矿物燃料效率的技术，使用替代品的技术，使矿物燃料使用更安全的技术等等都取得了进展。而这些技术创新引领国家环境和发展政策证明我们可以应对环境问题，这是最好的消息。企业正在发挥自身的作用，通过游说等方式，使得新技术得以推广，并使我们的环境趋于稳定。我相信全球协商和合作会解决环境问题，为了我们自己，也为了我们的子孙。
从科学发现到公众意识到问题，再到技术替代，最后到国际认同，是我们解决环境问题的步骤，这是我们在新时代的一个标志，也适用于将要进行的第四次Reith讲座的主题：为鱼类节省更多的海洋，正确应对水资源的压力，以及做出对地球和每个个人最好的选择。我们不必接受人口增长的趋势，对于发展中国家，如果有更好的个人选择，人口就可以降下来。我们可以做到这些，因为我们知道，相比我们面临的风险，我们解决问题的成本是很微小的——每年大约不到整个收入的1%。
我喜欢约翰·肯尼迪谈到和平的挑战时的一句话，和平是他们当时最大的挑战，但和平也会受到环境的威胁，我重复他的话，因为这也是我们面临的威胁：“人类产生的问题一定可以被人类解决；人类可以如其所希望的那样强大，人类没有宿命，可以解决的问题初看起来总是不可解决似的。”这也正是我们这个时代需要坚守的信念。
问答内容：
提问：您认为中国在环境保护方面将起什么作用？加强环境保护可能会提高企业成本，影响经济发展，如何达到这两者之间的最优的平衡？
回答：我并不认为环境保护和经济发展有必然的矛盾。经济发展是为了提高人类的福利，环境保护也是为了提高人类的福利，因此从根本上来说是不矛盾的。加强环境保护还可以促使企业采用更为有效的替代技术，促进产业升级，产业结构优化，提高产品的价值。中国在环境保护方面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比如，中国在渔业问题上就实现了环保和经济发展的统一，过去传统的过量捕捞对渔业资源和生态都造成了巨大的威胁，现在人工养鱼在中国得到广泛的发展，渔业的生产效率也有了大幅的提高。因此，重要的是我们找到合适的替代方案，从而实现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的双重目标，或者说，我们应该找到一个更合适的指标来同时考虑环境的因素，这样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就不是矛盾的！
提问：中国现在发展面临的几个严重的问题包括住房、教育、医疗等等，你对中国这些方面的改革有什么建议？
回答：中国很幸运在经济发展方面取得了很大的进步，加强了在人力资本、物质资本等方面的投资，并且在环境保护、水资源保护、食品生产供给等方面都有了很大的进步。和美国、欧洲一样，它仍然有很大的改进空间，比如改进教育投资等等。针对你所说的几个方面，我认为只要公众意识到、密切关注并且努力去解决的话，应该可以有满意的结果。我现在想说的是关于环境保护方面。在这方面，中国可以一方面逐渐限制矿物资源的利用，比如通过税收减少二氧化碳的排放，另一方面大力发展干净的能源，从而在不影响经济发展的同时改进环境。
提问：中央政府的政策很明确，但是地方政府因为腐败等原因可能不会很忠实的执行中央的环境保护政策，地方民众的声音也很难及时地反映出来，在这种情况下，您怎么看待中国环保执行的前景？
回答：你所说的情况是完全可能的。我们看到很多关于黄河流域水污染、空气污染的报道，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地方政府的监督不力或腐败造成的。但是从整体上来说，中国已经在过去的几年中做出了很大的成绩，她以及印度等国家已经加入到了治理气候变暖的行列中来（而美国退出了《京都议定书》）。我想，推动环境保护在地方政府一级执行，重要的是要让他们切身的认识到其重要性。我相信中国会做得更好。
提问：您提到世界经济的收敛，但是环境保护对于正在发展中的中国，其成本可能是很高的。或者说，在经济发展的同时进行环境保护对中国而言本身是一个挑战，您怎么看二者的协调问题？
回答：首先，中国的人均收入不是很高，并且东部地区明显高于中西部，环境保护的需要在地区间进行协调。其次，中国中西部正在投资进行大量的基础设施建设，这会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人民的福利水平。第三，地方政府的行为正在加强，我相信这会对我们的环境保护有所帮助。有人可能担心非国有部门可能较难管理，甚至产生政治问题，但这不会对我们的目标有大的影响。
（董兵兵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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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07-03-20 11:00 来源：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
2006年3月9日晚，著名经济学家、为中国读者所熟知的《全球视角的宏观经济学》作者、哥伦比亚大学地球中心主任Jeffrey Sachs教授应BBC之邀在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做主题为“生存的科学”的讲演，现将其主要内容整理如下。很高兴有这个机会来到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来做Reith讲座，与各位进行有关全球可持续性发展问题的探讨，这些问题是我们在新世纪初所必须予以重视的。我相信各位一定认同如果要实现和平和持续发展，当前正处于一个关键的决策时刻：在面临未来发展风险的同时，也面临难得的机遇。全球的发展面临很多问题，需要办法来解决，更需要各个国家特别是中国这样的大国的积极参与。任何单方面的行为或者不合作都将使我们整个地球处于很大的风险之中。
中国是一个大国，拥有世界五分之一的人口，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成为世界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但同时也带来很严重的问题。在世界历史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大约从公元5世纪开始到15世纪，中国是世界经济、基础科学的中心，她给全世界提供动力，并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对于全世界的改变和发展发挥着积极的作用，我们期待中国在21世纪起到同样积极的作用。改革开放后的中国实现了经济的高速增长，这是世界经济发展史上的一个奇迹，从来没有如此长时间的快速经济增长以及人类生存条件的改变。我们今天不会谈太多的成就，而主要集中在所面临的问题，主要是环境问题。中国不仅是一个人口最多的国家，也是一个十分拥挤、给环境造成极大压力的地区。中国面临的问题也是前所未有的，她不仅要解决几十年发展所遗留的问题，还要解决经济持续发展所可能产生的新问题。这些问题可能是世界性的，也可能是中国所独有或发展中国家所独有的，但无论怎样都是比较棘手的问题。
我们正处于一个特殊的时代，人类从来没有遇到过我们今天的问题：在保持经济持续发展的同时改善所面临的严重环境压力。全世界人口由工业革命开始时的约6.7亿增长到今天的66亿，大约增加了10倍。而每一个人的活动，包括消费、生产以及所耗费的资源也大致扩大了十倍。由此，人类总的行为对环境和整个星球的影响已经近百倍的增加。而这些造成了我们现在严重的环境问题。我们清楚我们已经对这个星球作了什么；我们也明确的知道，我们的生存环境已经不再稳定，我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去做。
因此，我们已经真正到了一个不稳定的转折点，我们所使用的资源和技术对生存环境造成了严重的破坏，我们非常痛恨再对这个星球的环境和其它的生物种类造成极大的伤害。但问题是我们不想停留在目前的消费和经济活动水平上。占联合国5/6席位的发展中国家，或者说他们中的大部分，对于环境问题有正确的、理解的以及绝对负责任的看法。如果它们能和高收入国家的人一样，那么他们也同意限制对环境的破坏。但是相比而言，他们最重要的问题是经济发展，尽可能的与高收入国家减小差距，实现经济上的收敛，如果太过重视环境问题将可能影响其经济增长。因此，在我看来，发达国家应该更好的担当起解决环境问题的重任，这不仅仅是因为其经济发展水平高，还因为他们有更好的技术、教育以及制度等来解决环境问题。
一个好的消息是大部分国家都已经参与到环境治理中来。中国作为经济总量达到世界第四的国家，在技术知识、经济活动、人民福利方面取得了很大的进步，包括人均寿命的提高、享有更多的教育机会等等。中国在全球化过程中的作用越来越重要。市场力量正推动着国家之间更多的合作以及更多的经济活动。当前，全球经济正以5%的速度增长，扣除1%的人口增长，世界经济正在以人均大约4%的速度增加。客观的讲，给定目前的贸易，我们有很大的动力去实现大部分地区经济的收敛。如果经济收敛的希望仍如近几十年所进行的那样，可以期望在本世纪中叶人均收入达到现在4倍的情景。如果以购买力平价计算，现在的平均收入是8000美元，可以期望到本世纪中叶达到13000美元。上世纪后五十年世界人口虽然以一个更低的比例在增长，但绝对额仍在以每年七千万到八千万的速度增加，到本世纪中叶全球人口还会增加25亿，再加上人均活动量可能增长到现在的4倍，因此本世纪中叶人类的经济活动量将约为现在的6倍。我们已经处在增长不稳定的时期，包括中国、印度等迅速发展的国家在内，世界上大部分国家都正在伤脑筋：在经历前所未有的经济增长、技术进步、能源消耗以及人口的继续增长的同时，地球的环境压力越来越大，这一压力是我们以前从未看到过的。当然，我们不会也不愿意灾难发生。在环境阻碍经济增长之前，我们应设法解决水资源紧缺、滥伐树木、物种灭绝等问题，我们可以在对环境和整个地球产生巨大的危害之前解决问题。但是那并不能回答我们的问题——我们最终会得到什么？
很多人认为我们会得到现在高收入国家的生活标准；而另外一些人则认为地球一定会因为环境破坏等变得越来越“穷困”。我认为唯一可行和持续的方法是我们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在允许改善全球各个地方生活水平的同时，尽最大可能的改善环境，使我们可以在缓和环境压力的同时保证经济增长。
近几个世纪破坏环境的情况，诸如石油的使用、燃烧煤、水资源利用、地表开采等等，远远超过地球所能承受的能力。各种人类和动物疾病正以新的攻势继续传播。全世界大部分地区的过度捕捞、过度狩猎、过度采集、过度承载等等致使很多物种数量减少或灭绝和消失，在此，我集中讨论其中一个方面，那就是对人类影响极大的气候问题。整个世界经济增长的同时带来了全球气候的转暖。自从工业革命以来矿物燃料如煤、石油、天然气等大量使用，产生大量的尘埃以及废气，造成温室效应，并对全球气候产生根本性影响。
事实上，一个多世纪以前，即1896年温室效应气候变暖已经引起人们的注意，但是直到近几十年，人类才真正认识到自身活动对环境的影响有多大，认识到二氧化碳及许多其它气体对气候的影响。我们已经处于不稳定的时期，而到本世纪中叶，根据估计，释放的气体会使我们处于危险的边缘。气体排放温室效应将对世界绿色体系产生严重的影响，会造成物种的灭绝、食物生产的困难、疫病传播，从而威胁到人类的生存。
但同时我们也许会迷惑，随着经济的不断进步，经济发展和赶超，能源的消耗也将会大幅的提高，我们将不得不重新大量利用矿物燃料。特别是发展中国家会因此提高它们与发达国家经济收敛的速度，它们更不容易接受环境保护的条款。于是我们要问，到本世纪末，我们还可以继续保持增长吗？
我们能做什么呢？难道这意味着停止经济增长吗？意味着发展中国家希望的破灭吗？意味着其不能实现与富裕国家生活水平一样吗？我相信有解决问题的方案，或者说至少有三种途径可以采取。首先是提高能源使用效率，使得我们可以使用较少的矿物燃料实现更多的产出和经济增长；其次是实现非矿物燃料的替代，如使用核能、更有效率和干净的太阳能以及生物能等等，这样会减少释放到空气中的二氧化碳；第三种可选择的方法是更加安全的使用我们现在的矿物燃料。对于中国和印度而言，这或许是最重要和唯一的改进希望。其中最重要的也许是电力行业，应该更多的使用核能发电、水力发电、风能发电等，这是应该尽早或者说立刻采取的措施。
除技术之外，对于整个地球而言，最大的问题是，前所未有的能源体系需要共同协作和远见，我们能做到吗？我们能找到公众理解的水平和政治上一致的方向和决心吗？我们认为重要的，公众或者政治家不一定认为重要，因此我们应该通过实际行动来证明其的重要性，而不只是声称。
我下面做一个简单的类比。在臭氧层问题上，正是科学家和NASA（美国航空航天局）发现并验证了问题的存在，引起全世界的关注，才在上世纪90年代使全球各国达成了禁用氟里昂的共识，而氟利昂替代物的大规模运用迅速为冰箱和空调制造厂商提供了技术可能，并成为绿色环保和产品创新的标志，最终迅速地在全球消除了这一隐患。
对于气候我有同样的信心和希望。一个关键的问题是要有共同合作的机制，使我们能够连续的处理各种经济问题，这需要基础设施的建设和能源使用方面的共同协调。但是，过程是相同的，首先是现代科学发现气候变暖的问题；其后是科学家开始游说并促使公众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在很长一段时间全球气候变暖只是束之高阁，但现在已经被切身的感受到。2003年欧洲的高温天气造成多人死亡，美国的暴风雨造成了惊人的破坏，澳大利亚的严重高温和台风，以及中国中西部地区严重高温所造成的严重干旱，这些气候所造成的问题已经引起了高度的重视，我们不得不面对来自气候变迁的压力。
好消息是科学家和工程师已经发展了技术，碳吸收装置已经被用在了环境被严重破坏的地方，还有改进矿物燃料效率的技术，使用替代品的技术，使矿物燃料使用更安全的技术等等都取得了进展。而这些技术创新引领国家环境和发展政策证明我们可以应对环境问题，这是最好的消息。企业正在发挥自身的作用，通过游说等方式，使得新技术得以推广，并使我们的环境趋于稳定。我相信全球协商和合作会解决环境问题，为了我们自己，也为了我们的子孙。
从科学发现到公众意识到问题，再到技术替代，最后到国际认同，是我们解决环境问题的步骤，这是我们在新时代的一个标志，也适用于将要进行的第四次Reith讲座的主题：为鱼类节省更多的海洋，正确应对水资源的压力，以及做出对地球和每个个人最好的选择。我们不必接受人口增长的趋势，对于发展中国家，如果有更好的个人选择，人口就可以降下来。我们可以做到这些，因为我们知道，相比我们面临的风险，我们解决问题的成本是很微小的——每年大约不到整个收入的1%。
我喜欢约翰·肯尼迪谈到和平的挑战时的一句话，和平是他们当时最大的挑战，但和平也会受到环境的威胁，我重复他的话，因为这也是我们面临的威胁：“人类产生的问题一定可以被人类解决；人类可以如其所希望的那样强大，人类没有宿命，可以解决的问题初看起来总是不可解决似的。”这也正是我们这个时代需要坚守的信念。
问答内容：
提问：您认为中国在环境保护方面将起什么作用？加强环境保护可能会提高企业成本，影响经济发展，如何达到这两者之间的最优的平衡？
回答：我并不认为环境保护和经济发展有必然的矛盾。经济发展是为了提高人类的福利，环境保护也是为了提高人类的福利，因此从根本上来说是不矛盾的。加强环境保护还可以促使企业采用更为有效的替代技术，促进产业升级，产业结构优化，提高产品的价值。中国在环境保护方面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比如，中国在渔业问题上就实现了环保和经济发展的统一，过去传统的过量捕捞对渔业资源和生态都造成了巨大的威胁，现在人工养鱼在中国得到广泛的发展，渔业的生产效率也有了大幅的提高。因此，重要的是我们找到合适的替代方案，从而实现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的双重目标，或者说，我们应该找到一个更合适的指标来同时考虑环境的因素，这样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就不是矛盾的！
提问：中国现在发展面临的几个严重的问题包括住房、教育、医疗等等，你对中国这些方面的改革有什么建议？
回答：中国很幸运在经济发展方面取得了很大的进步，加强了在人力资本、物质资本等方面的投资，并且在环境保护、水资源保护、食品生产供给等方面都有了很大的进步。和美国、欧洲一样，它仍然有很大的改进空间，比如改进教育投资等等。针对你所说的几个方面，我认为只要公众意识到、密切关注并且努力去解决的话，应该可以有满意的结果。我现在想说的是关于环境保护方面。在这方面，中国可以一方面逐渐限制矿物资源的利用，比如通过税收减少二氧化碳的排放，另一方面大力发展干净的能源，从而在不影响经济发展的同时改进环境。
提问：中央政府的政策很明确，但是地方政府因为腐败等原因可能不会很忠实的执行中央的环境保护政策，地方民众的声音也很难及时地反映出来，在这种情况下，您怎么看待中国环保执行的前景？
回答：你所说的情况是完全可能的。我们看到很多关于黄河流域水污染、空气污染的报道，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地方政府的监督不力或腐败造成的。但是从整体上来说，中国已经在过去的几年中做出了很大的成绩，她以及印度等国家已经加入到了治理气候变暖的行列中来（而美国退出了《京都议定书》）。我想，推动环境保护在地方政府一级执行，重要的是要让他们切身的认识到其重要性。我相信中国会做得更好。
提问：您提到世界经济的收敛，但是环境保护对于正在发展中的中国，其成本可能是很高的。或者说，在经济发展的同时进行环境保护对中国而言本身是一个挑战，您怎么看二者的协调问题？
回答：首先，中国的人均收入不是很高，并且东部地区明显高于中西部，环境保护的需要在地区间进行协调。其次，中国中西部正在投资进行大量的基础设施建设，这会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人民的福利水平。第三，地方政府的行为正在加强，我相信这会对我们的环境保护有所帮助。有人可能担心非国有部门可能较难管理，甚至产生政治问题，但这不会对我们的目标有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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