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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耀辉：重视我国老龄化问题应对与调查研究
发布日期：2017-04-24 11:53 来源：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
赵耀辉：重视我国老龄化问题应对与调查研究
背景介绍：中国正快速进入重度老龄化社会，应对人口老龄化的关键是实现健康老龄化。为了支持健康老龄化相关问题研究，由国发院主持、中国社会科学调查中心执行的 “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ARLS），在全国范围内持续追踪研究2万余中老年人代表性样本，目前已经成为国内外知名的数据库，拥有大量的数据用户和丰富的研究产出。
2017年3月31日，北京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部举办“问题-数据-研究”系列分享会，分享会由北大经济与管理学部副主任张志学主持，邀请国发院教授、中国社会科学调查中心副主任赵耀辉介绍“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ARLS）。以下为赵耀辉教授的发言简报。
版权声明：版权声明：未经允许，请勿全文刊发或转载本简报。如希望全文刊发或转载本简报，请联系xunwang@nsd.pku.edu.cn，并经作者本人审阅。
一、我国人口老龄化在不断加深加快
“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ARLS）的背景是全球人口转型，即人口老龄化。根据联合国World Population Prospects，目前全球的65岁及以上人口即将超过5岁以下人口，人类历史上第一次老年人口多于小孩。我国从2000年人口普查正式进入老龄化社会，标志有两个：一是65岁以上人口占比达7%；二是60岁以上人口占比达10%。这是国际上普遍的判断老龄化的两个指标。
此后的历次人口普查或人口调查，均发现老龄化在不断加深，老龄化的速度在加快。根据联合国2010年修订的中等出生率预测方案，我国人口总数很快将进入下降阶段，但无论是以60岁、65岁还是80岁以上定义老龄人口，都可看出老龄人口在人群中占比由建国50年间的基本持平到自从2000以来的加速上升趋势，至2050年，60岁以上人口将超过1/3，65岁以上人口将达25%，这是一个非常快速的老龄化趋势。
老龄化加速是低出生率与低死亡率共同作用的结果。随着经济发展，出生率的下降，同时伴随药物研发与医疗与卫生条件的改善，人口的死亡率大幅度下降，预期寿命增加。我国人口基数庞大，老龄化不止是比例问题，还是人口数量问题。至2050年，我国65岁以上人口将达3.3亿，并且高龄老人增长速度最快，2050年中国80岁以上老人可能超过1亿，而在100年前，全球不超过1400万。
二、养老面临特殊挑战
子女数量减少是养老问题的第一个挑战。根据CHARLS数据，80岁以上老人平均有3个子女，然而60岁或50岁老人的子女数大幅度下降，平均不到2个。子女大量外出，也给养老问题带来挑战。
从政府财政的角度看，根据目前的人口结构，以60岁作为退休年龄，那么每一个60岁以上人口对应大约5个工作人口，但到2050年，每一个60岁人口只对应1.4个工作人口。如果60岁以上老年人的消费全部来自年轻人的收入，那么2050年，每个年轻人将拿出更多的收入来负担养老，留给全体人口的消费水平会下降。
因此当整个国家的老年人比例增加时，支出增加，但收入减少，这将带来国家的预算赤字，并且老龄化带来的赤字是长期赤字，无法通过短期的国家间借贷加以解决，养老金长期的亏空可能会引发债务危机，蔓延至金融领域引发金融危机。
三、老龄化问题的解决方案在于积极发挥健康老年人口的作用
老龄化本身说明营养增强、医疗改善，人的寿命延长。解决老龄化带来的养老问题的一个直接方案是推迟退休年龄，这是能够马上缓解老龄化压力的办法，也是全球普遍采用的方案。如果延迟退休得以实现，人口抚养比将大大改善。
但延迟退休需要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保证老年人的健康，如果疾痛缠身的老年人还需要工作，将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情。由于老年人有着比年轻人更丰富的经验与人力资本，如果能够保证老年人口的健康，老年人投入到工作中，将发挥非常积极的作用，还可能会给经济带来正面的影响。如何能够发挥老龄人口的积极作用，实现健康的人口老龄化，这就需要跨学科的研究以及大量的健康老龄的数据以支持适应老龄化趋势的制度创新，因此“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ARLS）应运而生。
四、CHARLS是开展老龄化问题跨学科研究的基础
“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ina Health and Retirement Longitudinal Study）是对中国45岁及以上居民的全国代表性样本，采用隔年追踪的调查方法。它可以用于理解老龄健康的状况、决定因素、经济负担，以及老年人的经济状况、赡养体系，大量的微观数据可用于学术研究与政策评估。基本情况如下：
第一，五个层面的问卷结构。CHARLS问卷包括个体、家户、家庭、社区、县（市）五个层面的问题。个体层面包含个体教育、迁移、婚姻、健康、医疗、就业、社会保障、收入方面的信息；家户层面包含家庭成员基本信息、家庭经营活动、收入、支出、财产、金融等方面的信息；家庭层面主要包括子女、父母、兄弟姐妹，家庭养老资源、与子女父母经济往来和交往方面的信息；社区层面包含社会经济情况、政策执行情况、环境、养老健康设施、历史等方面信息；县（市）层面包括养老、医疗、贫困救助政策信息。健康部分问卷结构包括自报健康、生活方式和健康行业、身体功能障碍以及辅助者、抑郁、认知测试、生活满意度等方面，还包括使用专业设备进行的体格检测。
第二，专业的调查执行团队。CHARLS有专业的调查执行团队。目前共有二十余位全职员工，负责调查的准备工作（制作培训材料，进行预调查，培训）、质量控制、实地督导等。在实地期间，CHARLS在全国招募数百名大学生访员入户，另有十几位核查员负责听录音、打电话回访。
第三，领先国外的抽样方法。与国外有地址名册不同，中国普遍地址信息较为缺乏，CHARLS在低端抽样时运用地理技术，根据电子地图绘制出村居边界以及村居所有住宅，得到住户列表，保证了抽样的准确性与随机性。
第四，严格的质量控制。CHARLS有严格的实地质量控制环节，如果将CHARLS调查数据与人口普查进行对比，两者无论在人口的年龄结构上，还是性别结构上，两者都非常吻合。此外，CHARLS的应答率与追踪率也很高，处于国际领先水平。
第五，用户分布广，成果质量高。CHARLS的用户数据持续增长。截止2016年年底，用户数达18456人。其中，中国占89%，其次是美国、英国；从国内的院校分布来看，北大占比最高，其它学校用户也很多；从国外院校来看，占比前三的分别是南加州大学、哈佛大学、哥伦比亚大学。此外，CHARLS数据的发表成果非常好，中英文论文的发表量均迅速增长。
第六，未来利用价值大。CHALRS多年跟踪同一个人，观察其在退休过程、健康变化过程、居住安排等各个方面的变化以获得追踪数据，相比于重复的横截面数据，更有利于分析因果关系。未来CHARLS将提供时间跨度更大的微观健康养老数据，对于宏观管理与公共政策研究具有巨大的价值。
五、目前基于CHARLS调查数据的主要研究结论
截至目前，对CHARLS 2011/2013/2015年的数据作一个简要梳理，通过对一些指标的描述性统计，已经能得出一些主要的结论。
第一，老年人口的健康状况令人担忧。38.5%的老人身体有残疾（自行完成基本日常活动有困难），30.6%的老人报告身体疼痛，33.1%的老人有较高程度的抑郁症状。慢性病方面，不少老年人口患高血压或糖尿病，且患糖尿病的知晓率很低。随着卫生改革，慢性服务已经开始在全国范围实施，但问卷体现出来的是，尽管大部分高血压和糖尿病患者已经纳入慢病管理，但随访率很低，慢性病建档还有待落到实处。社会经济状况来看，老年男性的健康状况优于老年女性，城市老年人的健康状况优于农村老年人，且老年人的健康状况与教育程度高度相关，尤其是认知健康。从健康行为来看，根据CHARLS 2011年至2015年数据，老年人抽烟量降低，喝酒率上升，且老年人身体质量指标（BMI）持续升高。
第二，门诊支出、住院支出及自我治疗支出在整体医疗支出增长过程中皆扮演重要角色。在医疗卫生服务利用与医疗保险方面，我国老年人人均医疗支出2011-1015年均增长15.9%，其中门诊、住院、自我治疗次均支出都有增长，且使用率显著提高。
第三，独生子女政策对中老年群体的影响开始显现。从居住安排与来自子女的转移支付方面来看，子女居住地离父母越来越远，超过一半的人的老年人不跟孩子同住，不过他们中有超过一半的人至少有一个孩子住在附近，大部分老人从非同住的孩子那里获得转移支付。
第四，我国老年人的就业率在城乡间存在巨大差异。2011-15年间，农村就业率变化不大，但是劳动强度有所下降，但与此不同的是城镇就业率有所上升，尤其是城镇女性就业明显上升。尽管城镇就业率有所上升，我国城镇老年女性的就业率仍远低于农村老年女性和其他国家老年女性的平均就业率。且城镇就业率的上升体现为兼职工作比例的上升，反映了老年就业的灵活性在增强。
（王勋、张彤编辑，董奇整理，作者已审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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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耀辉：重视我国老龄化问题应对与调查研究
发布日期：2017-04-24 11:53 来源：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
赵耀辉：重视我国老龄化问题应对与调查研究
背景介绍：中国正快速进入重度老龄化社会，应对人口老龄化的关键是实现健康老龄化。为了支持健康老龄化相关问题研究，由国发院主持、中国社会科学调查中心执行的 “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ARLS），在全国范围内持续追踪研究2万余中老年人代表性样本，目前已经成为国内外知名的数据库，拥有大量的数据用户和丰富的研究产出。
2017年3月31日，北京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部举办“问题-数据-研究”系列分享会，分享会由北大经济与管理学部副主任张志学主持，邀请国发院教授、中国社会科学调查中心副主任赵耀辉介绍“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ARLS）。以下为赵耀辉教授的发言简报。
版权声明：版权声明：未经允许，请勿全文刊发或转载本简报。如希望全文刊发或转载本简报，请联系xunwang@nsd.pku.edu.cn，并经作者本人审阅。
一、我国人口老龄化在不断加深加快
“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ARLS）的背景是全球人口转型，即人口老龄化。根据联合国World Population Prospects，目前全球的65岁及以上人口即将超过5岁以下人口，人类历史上第一次老年人口多于小孩。我国从2000年人口普查正式进入老龄化社会，标志有两个：一是65岁以上人口占比达7%；二是60岁以上人口占比达10%。这是国际上普遍的判断老龄化的两个指标。
此后的历次人口普查或人口调查，均发现老龄化在不断加深，老龄化的速度在加快。根据联合国2010年修订的中等出生率预测方案，我国人口总数很快将进入下降阶段，但无论是以60岁、65岁还是80岁以上定义老龄人口，都可看出老龄人口在人群中占比由建国50年间的基本持平到自从2000以来的加速上升趋势，至2050年，60岁以上人口将超过1/3，65岁以上人口将达25%，这是一个非常快速的老龄化趋势。
老龄化加速是低出生率与低死亡率共同作用的结果。随着经济发展，出生率的下降，同时伴随药物研发与医疗与卫生条件的改善，人口的死亡率大幅度下降，预期寿命增加。我国人口基数庞大，老龄化不止是比例问题，还是人口数量问题。至2050年，我国65岁以上人口将达3.3亿，并且高龄老人增长速度最快，2050年中国80岁以上老人可能超过1亿，而在100年前，全球不超过1400万。
二、养老面临特殊挑战
子女数量减少是养老问题的第一个挑战。根据CHARLS数据，80岁以上老人平均有3个子女，然而60岁或50岁老人的子女数大幅度下降，平均不到2个。子女大量外出，也给养老问题带来挑战。
从政府财政的角度看，根据目前的人口结构，以60岁作为退休年龄，那么每一个60岁以上人口对应大约5个工作人口，但到2050年，每一个60岁人口只对应1.4个工作人口。如果60岁以上老年人的消费全部来自年轻人的收入，那么2050年，每个年轻人将拿出更多的收入来负担养老，留给全体人口的消费水平会下降。
因此当整个国家的老年人比例增加时，支出增加，但收入减少，这将带来国家的预算赤字，并且老龄化带来的赤字是长期赤字，无法通过短期的国家间借贷加以解决，养老金长期的亏空可能会引发债务危机，蔓延至金融领域引发金融危机。
三、老龄化问题的解决方案在于积极发挥健康老年人口的作用
老龄化本身说明营养增强、医疗改善，人的寿命延长。解决老龄化带来的养老问题的一个直接方案是推迟退休年龄，这是能够马上缓解老龄化压力的办法，也是全球普遍采用的方案。如果延迟退休得以实现，人口抚养比将大大改善。
但延迟退休需要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保证老年人的健康，如果疾痛缠身的老年人还需要工作，将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情。由于老年人有着比年轻人更丰富的经验与人力资本，如果能够保证老年人口的健康，老年人投入到工作中，将发挥非常积极的作用，还可能会给经济带来正面的影响。如何能够发挥老龄人口的积极作用，实现健康的人口老龄化，这就需要跨学科的研究以及大量的健康老龄的数据以支持适应老龄化趋势的制度创新，因此“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ARLS）应运而生。
四、CHARLS是开展老龄化问题跨学科研究的基础
“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ina Health and Retirement Longitudinal Study）是对中国45岁及以上居民的全国代表性样本，采用隔年追踪的调查方法。它可以用于理解老龄健康的状况、决定因素、经济负担，以及老年人的经济状况、赡养体系，大量的微观数据可用于学术研究与政策评估。基本情况如下：
第一，五个层面的问卷结构。CHARLS问卷包括个体、家户、家庭、社区、县（市）五个层面的问题。个体层面包含个体教育、迁移、婚姻、健康、医疗、就业、社会保障、收入方面的信息；家户层面包含家庭成员基本信息、家庭经营活动、收入、支出、财产、金融等方面的信息；家庭层面主要包括子女、父母、兄弟姐妹，家庭养老资源、与子女父母经济往来和交往方面的信息；社区层面包含社会经济情况、政策执行情况、环境、养老健康设施、历史等方面信息；县（市）层面包括养老、医疗、贫困救助政策信息。健康部分问卷结构包括自报健康、生活方式和健康行业、身体功能障碍以及辅助者、抑郁、认知测试、生活满意度等方面，还包括使用专业设备进行的体格检测。
第二，专业的调查执行团队。CHARLS有专业的调查执行团队。目前共有二十余位全职员工，负责调查的准备工作（制作培训材料，进行预调查，培训）、质量控制、实地督导等。在实地期间，CHARLS在全国招募数百名大学生访员入户，另有十几位核查员负责听录音、打电话回访。
第三，领先国外的抽样方法。与国外有地址名册不同，中国普遍地址信息较为缺乏，CHARLS在低端抽样时运用地理技术，根据电子地图绘制出村居边界以及村居所有住宅，得到住户列表，保证了抽样的准确性与随机性。
第四，严格的质量控制。CHARLS有严格的实地质量控制环节，如果将CHARLS调查数据与人口普查进行对比，两者无论在人口的年龄结构上，还是性别结构上，两者都非常吻合。此外，CHARLS的应答率与追踪率也很高，处于国际领先水平。
第五，用户分布广，成果质量高。CHARLS的用户数据持续增长。截止2016年年底，用户数达18456人。其中，中国占89%，其次是美国、英国；从国内的院校分布来看，北大占比最高，其它学校用户也很多；从国外院校来看，占比前三的分别是南加州大学、哈佛大学、哥伦比亚大学。此外，CHARLS数据的发表成果非常好，中英文论文的发表量均迅速增长。
第六，未来利用价值大。CHALRS多年跟踪同一个人，观察其在退休过程、健康变化过程、居住安排等各个方面的变化以获得追踪数据，相比于重复的横截面数据，更有利于分析因果关系。未来CHARLS将提供时间跨度更大的微观健康养老数据，对于宏观管理与公共政策研究具有巨大的价值。
五、目前基于CHARLS调查数据的主要研究结论
截至目前，对CHARLS 2011/2013/2015年的数据作一个简要梳理，通过对一些指标的描述性统计，已经能得出一些主要的结论。
第一，老年人口的健康状况令人担忧。38.5%的老人身体有残疾（自行完成基本日常活动有困难），30.6%的老人报告身体疼痛，33.1%的老人有较高程度的抑郁症状。慢性病方面，不少老年人口患高血压或糖尿病，且患糖尿病的知晓率很低。随着卫生改革，慢性服务已经开始在全国范围实施，但问卷体现出来的是，尽管大部分高血压和糖尿病患者已经纳入慢病管理，但随访率很低，慢性病建档还有待落到实处。社会经济状况来看，老年男性的健康状况优于老年女性，城市老年人的健康状况优于农村老年人，且老年人的健康状况与教育程度高度相关，尤其是认知健康。从健康行为来看，根据CHARLS 2011年至2015年数据，老年人抽烟量降低，喝酒率上升，且老年人身体质量指标（BMI）持续升高。
第二，门诊支出、住院支出及自我治疗支出在整体医疗支出增长过程中皆扮演重要角色。在医疗卫生服务利用与医疗保险方面，我国老年人人均医疗支出2011-1015年均增长15.9%，其中门诊、住院、自我治疗次均支出都有增长，且使用率显著提高。
第三，独生子女政策对中老年群体的影响开始显现。从居住安排与来自子女的转移支付方面来看，子女居住地离父母越来越远，超过一半的人的老年人不跟孩子同住，不过他们中有超过一半的人至少有一个孩子住在附近，大部分老人从非同住的孩子那里获得转移支付。
第四，我国老年人的就业率在城乡间存在巨大差异。2011-15年间，农村就业率变化不大，但是劳动强度有所下降，但与此不同的是城镇就业率有所上升，尤其是城镇女性就业明显上升。尽管城镇就业率有所上升，我国城镇老年女性的就业率仍远低于农村老年女性和其他国家老年女性的平均就业率。且城镇就业率的上升体现为兼职工作比例的上升，反映了老年就业的灵活性在增强。
（王勋、张彤编辑，董奇整理，作者已审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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