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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帆：美国经济何时重启与经济前景预测
发布日期：2020-04-28 09:25 来源：
近期美国社会不断爆发要求解除行动限制的抗议活动，不少活动有上万人参加，美国官方开始准备重启经济，这减少了经济预测的不确定性，但是并没有完全消灭这方面的不确定性。
美国经济自3月中旬以来处于停止状态，除必须进行的基本工作外，很多企业关门，大部分办公室采取线上工作的方式工作，多数居民居家。尽管这是减缓疫情的必要措施，但对经济的伤害很大。4月23日公布的4月18日结束的一周申请失业福利者为440万人，在过去五周申请失业福利者已达2600万人，占劳动力总数的16%。目前一些民众出于生计和情绪的原因要求重启经济。这种情况下，美国各级政府必须在减少人员死亡和复工之间做出选择。
上周，美国的一些疫情统计指标达到峰值。在这种情况下，美国联邦政府公布重启经济的三阶段指导意见。各州重启经济包括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易感染人群（老人和基础疾病患者）继续居家，民众在公共场合要保持最大化社交距离，避免十人以上群聚。避免不必要旅行。雇主仍应鼓励员工远距上班。学校持续关闭；老人院禁止访客。餐厅、电影院、体育赛事、宗教场所在严格遵守规定的情况下，可以开放。疫情爆发后医院被迫暂停的非紧急手术可以恢复进行。健身中心可以开放，但必须保持社交距离。酒吧仍然要暂时停业。第二阶段，易感染人员继续居家，公共场所保持社交距离，可以恢复非基本旅行。继续鼓励线上工作，学校可以开放，禁止访问养老院。酒吧可以在减少座位情况下开门，民众要避免50人以上群聚。第三阶段，易感染人群可以恢复社交。雇主可以恢复正常工作，对工作人数无限制。医院、老人院可以开放家属探视，大型公众场所在保持社交距离的前提下可以开放。当然，即使进入第三阶段，也并不意味着回到从前。各州需追踪病例数、确诊数等统计指标，决定是否重启、是否进入下一阶段。必须连续14天全部指标下降，才可以进入下一阶段。是否开放和进入下一阶段的决策由州长做出。这是一种渐进的、各地区根据自身情况进行的重启经济。目前，乔治亚等几个疫情较轻的州已经开始重启经济，十几个州已经制定重启计划。重启经济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经济前景的不确定性。
不过美国重启经济还有一系列问题等待解决，这些问题的解决仍然存在不确定性。首先，开放需要具备的条件是大规模的病毒和抗体检测。美国已经进行了400万以上测试，但是要满足重启经济的要求（以数千万计）还远远不够。普及测试涉及试剂的研制、生产、分配、实施等问题，必须事先计划。生产大幅度增加情况下原材料缺乏，必须由联邦政府统筹解决。目前的共识是，试剂的生产和检测由州政府负责，联邦负责解决原材料的供应。
第二，如果在重启过程中发生较大规模感染，如何应对。很多人担心在确诊者和死亡者数量仍然如此巨大的情况下复工，可能造成疫情反复。很多专业人士在讨论疫情的W型发展和秋冬季复发的可能性。在复工情况下，如果发生感染，如何应对，如何追踪每一个接触者，都需要计划和组织实施。纽约前市长布隆伯格已捐款并负责设计培训纽约的追踪接触者项目。最先开放的乔治亚一开放就出现问题，该州目前已开放理发店、指甲店、健身房和保龄球馆，并允许餐馆堂吃。这种超过第一阶段的冒进受到诸多批评，甚至也受到本来急于复工的特朗普的批评。
第三，重启经济将对各行业产生深刻影响。如何定义基本经济，哪些行业属于基本经济必须率先复工，对重启的早期阶段的复工先后顺序非常重要。各行业在疫情下复工的工作方式如何改变，如何在工作中保持社交距离，如何与顾客或公众交往，都需要事先设计。即使完全复工，也不可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只能是一种“新常态”。在这种状态下，生产和需求结构都会发生深刻变化，必须适应。在各地区分散复工的情况下，各地区复工的次序也需要协调。这是分散复工不可避免的问题。
笔者在之前关于疫情的文章中就曾指出，股市在3月的大跌，是因为存在巨大的不确定性。重启经济使经济预测的不确定性有相当程度的减少，但并未消失。美国疫情数据的达到峰值和经济的重启计划，减少了预测的不确定性。近期股市的回升也反映了不确定性的减少。根据重启计划，每一阶段需要14天，如果在此期间指标没有反复，才可进入下一阶段。这样，少数疫情较轻的州如果5月1日开始重启，如果指标没有反复，至少要到6月初才能进入比较正常的第3阶段。考虑到可能的反复和疫情严重的州的情况，可能要到7、8月份全美国才能进入第三阶段。考虑到美国的就业人数，失业的比例，再考虑疫情对不同行业的影响和不同行业重启的先后，如果不发生全国性反复，第2季度较大程度的经济萎缩（JP 摩根预测40%下降）和第3季度一定程度的萎缩就是不可避免的了。即使第4季度恢复正常或超过正常，全年一定程度的负增长也是可以预期的（国际货币基金最近预测2020年美国经济将收缩5.9%）。而且这仅仅是最好的情况。
重启并没有消灭不确定性。最大的不确定性是疫情会不会反复，从而导致防疫前功尽弃。以上重启问题都产生了不确定性。测试能够多快以多大规模普及，民众在多大程度上继续遵守规则，工人是否愿意上班，产业改组有多剧烈，都存在不确定性。疫情的变化根本上取决于防疫措施。目前疫情的趋于稳定是民众自觉遵守防疫措施的结果，在复工情况下，人们在多大程度上仍然遵守政府的指导意见、保持社交距离，是预测美国经济未来走势的最大的不确定性。
（张帆系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教授）
本文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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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帆：美国经济何时重启与经济前景预测
发布日期：2020-04-28 09:25 来源：
近期美国社会不断爆发要求解除行动限制的抗议活动，不少活动有上万人参加，美国官方开始准备重启经济，这减少了经济预测的不确定性，但是并没有完全消灭这方面的不确定性。
美国经济自3月中旬以来处于停止状态，除必须进行的基本工作外，很多企业关门，大部分办公室采取线上工作的方式工作，多数居民居家。尽管这是减缓疫情的必要措施，但对经济的伤害很大。4月23日公布的4月18日结束的一周申请失业福利者为440万人，在过去五周申请失业福利者已达2600万人，占劳动力总数的16%。目前一些民众出于生计和情绪的原因要求重启经济。这种情况下，美国各级政府必须在减少人员死亡和复工之间做出选择。
上周，美国的一些疫情统计指标达到峰值。在这种情况下，美国联邦政府公布重启经济的三阶段指导意见。各州重启经济包括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易感染人群（老人和基础疾病患者）继续居家，民众在公共场合要保持最大化社交距离，避免十人以上群聚。避免不必要旅行。雇主仍应鼓励员工远距上班。学校持续关闭；老人院禁止访客。餐厅、电影院、体育赛事、宗教场所在严格遵守规定的情况下，可以开放。疫情爆发后医院被迫暂停的非紧急手术可以恢复进行。健身中心可以开放，但必须保持社交距离。酒吧仍然要暂时停业。第二阶段，易感染人员继续居家，公共场所保持社交距离，可以恢复非基本旅行。继续鼓励线上工作，学校可以开放，禁止访问养老院。酒吧可以在减少座位情况下开门，民众要避免50人以上群聚。第三阶段，易感染人群可以恢复社交。雇主可以恢复正常工作，对工作人数无限制。医院、老人院可以开放家属探视，大型公众场所在保持社交距离的前提下可以开放。当然，即使进入第三阶段，也并不意味着回到从前。各州需追踪病例数、确诊数等统计指标，决定是否重启、是否进入下一阶段。必须连续14天全部指标下降，才可以进入下一阶段。是否开放和进入下一阶段的决策由州长做出。这是一种渐进的、各地区根据自身情况进行的重启经济。目前，乔治亚等几个疫情较轻的州已经开始重启经济，十几个州已经制定重启计划。重启经济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经济前景的不确定性。
不过美国重启经济还有一系列问题等待解决，这些问题的解决仍然存在不确定性。首先，开放需要具备的条件是大规模的病毒和抗体检测。美国已经进行了400万以上测试，但是要满足重启经济的要求（以数千万计）还远远不够。普及测试涉及试剂的研制、生产、分配、实施等问题，必须事先计划。生产大幅度增加情况下原材料缺乏，必须由联邦政府统筹解决。目前的共识是，试剂的生产和检测由州政府负责，联邦负责解决原材料的供应。
第二，如果在重启过程中发生较大规模感染，如何应对。很多人担心在确诊者和死亡者数量仍然如此巨大的情况下复工，可能造成疫情反复。很多专业人士在讨论疫情的W型发展和秋冬季复发的可能性。在复工情况下，如果发生感染，如何应对，如何追踪每一个接触者，都需要计划和组织实施。纽约前市长布隆伯格已捐款并负责设计培训纽约的追踪接触者项目。最先开放的乔治亚一开放就出现问题，该州目前已开放理发店、指甲店、健身房和保龄球馆，并允许餐馆堂吃。这种超过第一阶段的冒进受到诸多批评，甚至也受到本来急于复工的特朗普的批评。
第三，重启经济将对各行业产生深刻影响。如何定义基本经济，哪些行业属于基本经济必须率先复工，对重启的早期阶段的复工先后顺序非常重要。各行业在疫情下复工的工作方式如何改变，如何在工作中保持社交距离，如何与顾客或公众交往，都需要事先设计。即使完全复工，也不可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只能是一种“新常态”。在这种状态下，生产和需求结构都会发生深刻变化，必须适应。在各地区分散复工的情况下，各地区复工的次序也需要协调。这是分散复工不可避免的问题。
笔者在之前关于疫情的文章中就曾指出，股市在3月的大跌，是因为存在巨大的不确定性。重启经济使经济预测的不确定性有相当程度的减少，但并未消失。美国疫情数据的达到峰值和经济的重启计划，减少了预测的不确定性。近期股市的回升也反映了不确定性的减少。根据重启计划，每一阶段需要14天，如果在此期间指标没有反复，才可进入下一阶段。这样，少数疫情较轻的州如果5月1日开始重启，如果指标没有反复，至少要到6月初才能进入比较正常的第3阶段。考虑到可能的反复和疫情严重的州的情况，可能要到7、8月份全美国才能进入第三阶段。考虑到美国的就业人数，失业的比例，再考虑疫情对不同行业的影响和不同行业重启的先后，如果不发生全国性反复，第2季度较大程度的经济萎缩（JP 摩根预测40%下降）和第3季度一定程度的萎缩就是不可避免的了。即使第4季度恢复正常或超过正常，全年一定程度的负增长也是可以预期的（国际货币基金最近预测2020年美国经济将收缩5.9%）。而且这仅仅是最好的情况。
重启并没有消灭不确定性。最大的不确定性是疫情会不会反复，从而导致防疫前功尽弃。以上重启问题都产生了不确定性。测试能够多快以多大规模普及，民众在多大程度上继续遵守规则，工人是否愿意上班，产业改组有多剧烈，都存在不确定性。疫情的变化根本上取决于防疫措施。目前疫情的趋于稳定是民众自觉遵守防疫措施的结果，在复工情况下，人们在多大程度上仍然遵守政府的指导意见、保持社交距离，是预测美国经济未来走势的最大的不确定性。
（张帆系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教授）
本文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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