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典礼演讲】邹静娴:五年博士生涯,三大人生改变

发布日期:2017-07-05 10:23    来源: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

写在前面的话:我是一名90后,今年27岁。家境谈不上十分优越,但也肯定吃穿不愁。真的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周其仁老师下放打猎时碰到的那些野兽我只在动物园里见过,林毅夫老师冒险游过的那片海我只在旅游时目睹过;没有见过人吃人,对于饥饿的理解只在减肥时有过。你问我为什么不燃烧自己,照亮黑夜中的民众,我只能说,我生我长的年代早就用上了电灯。我没有住在农村的外祖母和木匠刘麻子教会我下笨功夫的意义,但博士五年,我不知道除了下笨功夫还有什么方法能让文章发表?如果有,请告诉我,我真想学。台上五分钟,我代表不了北大,说了些我和我的小伙伴们最真切的感受,与高尚无关,但句句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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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老师,家长,同学大家好!

我是12级的博士生,邹静娴,今天很荣幸能作为学生代表在此发言。站在这里,压力挺大的,尤其是当我知道后面做嘉宾发言的是作家刘震云老师的时候,他的小说叫“一句顶一万句”,这个分量我是断不敢奢望的。但好在刘老师还有一句话,“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女人想做一件事,男人是挡不住的。”所以,我索性就有啥说啥了,可能浅薄了些,但照鲁迅先生的话,说不定也有些“如一条清溪,澄澈见底”的可爱。

那在其位谋其事,我的第一句话当然是感谢,感谢老师的谆谆教诲,感谢同学的相互扶持,感谢家人的一路陪伴,你们的存在使得我们的求学之路生动而温暖。第二句是感慨,感慨时间真的好快,当年入学时听别人说“园内一银杏树,读博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当时觉得遥遥无期的五年,走完发觉也就那么长。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朗润园中的这几年时光究竟带给我哪些改变呢?抛开那些心灵鸡汤不谈,我想和大家汇报几点实实在在的:

第一,没以前那么容易被忽悠了。真的,以前我看很多学术文章、媒体评论,经常觉得“哇,好有道理的样子啊。”只要对方一引经据典,一拔高立意,我很轻易就接受了他们的观点。现在,我也还是会被忽悠,但至少比以前难了。难,最重要的原因当然离不开恩师们的传道受业解惑,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虽然没那么正能量,但我觉得却也是大实话——那就是距离感的缩小。以前,对于所谓的名人、权威的迷信,很大程度上源于 “你在山巅,我在山脚”的距离感。

“六神磊磊”,是专门读金庸的。其中一段人物描写是这么说的:“来人温和地自我介绍说,他有一个非常好的朋友,叫做郭靖。然后他还风轻云淡地说起自己曾在烟雨楼和一个与重阳祖师齐名的侠客交过手,那个人好像叫黄药师吧。” “自己曾和一个姓龙的美丽女子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纠缠,后来她选择嫁给一个叫杨过的年轻人,据说也挺优秀的,我祝福他们。”说到这里,大家都明白这个人是谁了,不过是一个武功、资质、地位都很一般的尹志平,根本没有他塑造的形象这般了不起,但他是在骗你吗?一条条单独拎出来看都不假啊,但如果你没有亲身参加过少林寺SEMINAR,没有围观过光明顶-朗润园年会,你很可能内心扑通一下就跪了。  

第二个变化是脑子里开始有了经济学的框架。这话要是从别人口里说出来,我会觉得挺虚的,但我却在不经意的瞬间发觉这种变化已悄然发生。一个触动我的瞬间源于春运期间的一件事儿。当时,一名在校女大学生出于对农民工抢不到票回家的同情,通宵达旦地无偿为农民工抢票。这种行为自然引来一片赞扬,但在赞扬声中,我留意到了一位北大教授的微博留言,他说“从社会总体福利的角度来看,并没有任何改进,因为替农民工抢到的每一张票都对应于另一个人买不到票。”听完这番话,你作何感想?我知道,这其中有些技术细节有待商榷,但我想说的是,有过经济学训练之后,我们至少能在经济学的框架内理解他的逻辑,和他进行辩论,而不仅限于义愤填膺地骂句“没良心”。这就说明经济学的思考方式已经慢慢渗入我们的骨髓,让我们在道德准则之外又多了一套可供选择的评价体系。

第三点变化就是心态比以前平和了。读研是一件很打磨人的事儿,有时候冒出来一个想法,自己兴奋不已,结果一翻文献,人家老早就做过了;有时候一篇文章写了几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最后只得束之高阁。经历多了,心态自然好了,我现在甚至觉得“发生的就是最好的”。

我高考的时候考得很不理想,但也是源于那次失利,我才留意到了北大国发院的经双项目,才有幸给国发院的老师当了助研,才最终站到了这里;我刚开始上手做研究时,选择的是一个现在看来我并不擅长的领域。花了很多时间、气力,所读的文献后来基本没用上。但事后看来,那些精力都没有白费,至少一是熟悉了数据和CODE,二是在一次调研中认识了一个我后来常有合作的师兄。摊上你不喜欢做的事,错过某个重要的机会,无缘最心仪的学校,这可能都是为了将来某个更美好的场景而预设的铺垫。也许当下看不出这些安排的用意,但时间拉长了,某天回过头来看会发现,“哦,原来当时是要我到那里去,遇见某些人,学会某些事。” 发生的就是最好的,只是这个“最好”需要我们有点耐心。

退一万步讲,即使你做了一件自己觉得很蠢的事,事后挠破头皮也想不出它的意义所在。但“排除一个错误选项”,这本身不就是意义吗?即使慢些,但大的方向总是不错的。想通了这一点,就真的没必要患得患失了。

我们何其有幸,背靠国发院这一平台,依仗年轻这点禀赋,就可以放肆地低成本试错。朗润园里这几年光景带给我们最宝贵的财富是丰盛的经历,它是阿甘手里那包永远不知道下一颗什么味道的巧克力,是国贸里说的love of variety。

最后,我想到了四年前一位师兄在他的毕业演讲中说的一句话:“常言道,既生瑜,何生亮,但进到CCER,你感叹的是‘既生瑜,何生一堆亮’。”在我有幸与朗润园结缘的这几年中,我对这句话的认同感日渐加深,因为周围优秀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他们聪颖、勤奋、天真、深刻,懂生活,还好看,这你上哪儿说理去~但同时我更加庆幸,庆幸的是这“一堆亮”都成了我的老师、同学、朋友,他们的出现精彩了你我的过去,也将照亮我,照亮我们、即将开启的未来。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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