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牧网云创始人、北大国发院EMBA校友周传毅

文| 铅笔道 记者 赵芳馨

►导语

“周总，我一定要投你。你30年的工作经历基本都踩在行业发展的节点上。”开物相泰的王秋虎对周传毅说道。今年1月，阿牧网云获得开物相泰的Pre-A轮融资。

1995年之前，国内乳业处在奶粉时代，周传毅做了10年的奶粉厂设计。1995年，他加入瑞典利乐，正赶上奶粉到液态奶消费升级的大潮。

再一次消费升级，他又加入瑞典爱克林，负责低温包装业务。直到爆发“911·三聚氰胺”事件，他都不知道国内的原料奶质量那样差。

第二天，以色列阿菲金邀请周传毅加入公司。“在世界上最不适合养牛的地方，以色列人养出了最好的牛，靠的就是精细化、数据化运作。”

在阿菲金的六年，他发现了现有软件与国情不符。“打个比方，阿菲金软件相当于研究生水平，而国内的中小牧场只是小学生。”

为此，他成立阿牧网云，用SaaS（“阿牧云”）+硬件（计步器）+服务（养牛咨询等）切入奶牛管理。

“阿牧云”先从两个最主要的基础功能入手：动态牛群档案和奶牛繁育情况。根据计步器收取的活动步数，再结合生理阶段的天数，系统可判断奶牛是否发情等，最终实现牧场数据化、精细化管理。

这次面对互联网的节点，闯荡乳业30年的周传毅又要做什么？

注: 周传毅承诺文中数据无误，为其真实性负责，铅笔道已备份录音速记，为内容客观性背书。

使命的召唤

“咱们的系统、软件都很好，但仅限于PC端，为什么不做个云端呢？”

在阿菲金（以色列公司，主要研发现代牧场管理系统）六年，周传毅看到了美国、以色列等国家都有了云端SaaS，“我国的牧场一定也需要云平台”。

国内60%～70%的牧场属于中小型牧场，仍是传统粗放式养牛。官方数据显示，每头奶牛每年单产6吨奶，而美国、以色列分别是10吨和12吨。“差就差在人家是精细化、数字化养牛，能管到每一生命个体。”

而阿菲金主要服务大中型（3000头牛以上）牧场。在国内的养牛环境下，能用好软件的牧场非常少。“打个比方，阿菲金软件相当研究生水平，而中小牧场只是小学生。”

想法提出半年多，阿菲金方面并无动作。他不想再做打工者，希望可以在国内开展云端服务。2014年6月，他提出辞职。

此举换来的结果是，阿菲金董事会同意与周传毅成立合资公司，给他一些股份，周还是中国区的总经理。

他却不同意了。“你们决策太慢，再说小股东还是得听你们的，我要做大股东。”这样一来，阿菲金也不同意，他再次辞职。

转折发生在10月。董事会同意在其它国家成立合资公司，方便日后融资上市等事宜。年底，双方在开曼注册公司。

然而2015年风云突变，VIE架构的公司纷纷拆解，合资公司也随之搁置。周传毅没停下，打算先做国内公司。

在此之前，他特喜欢玩电子游戏，《使命的召唤》，英文名是Call of Duty。几个月前的辞职信里，他用英文写道：“我是国内离云端信息化最近的人，这种‘Call of Duty’让我无法拒绝。”

2015年1月，周传毅在北京成立阿牧网云，两次辞职之后，正式走上创业之路。

走一年弯路

第一步，周传毅先研发软件“阿牧云”。通过智能可穿戴设备，SaaS平台收集每一头奶牛的生长发育数据，进而代替人工管理其发情、繁育、产奶等情况，实现精细化、数据化管理。

出身传统行业的周传毅，奔着“百年老店”而去，想做“国内最好的养牛SaaS平台”。奶牛繁育、动态牛群档案、饲喂、选种选配、疾病预测等功能他都想做。

◆ 阿牧网云团队

团队开发了半年，完成了SaaS的基本功能，但并不十分好用。而最复杂的动态牛群档案迟迟动不起来。

一位在互联网领域工作的同学看了研发进度，指出来：“传毅，你的打法全错了，需要重新开始。”

原来，技术团队请的是传统软件工程师，他们按照互联网摒弃的一套体系来搭建系统。而出于对团队的信任，周传毅选择继续做下去。

同学的话仿佛最后一根稻草，他几乎崩溃，“真的怀疑人生了”。在此之前，他对互联网思维不屑一顾，如今却不信不行。可以明显感觉到，软件再过几个月还出不来，“一定是我哪里做错了”。

团队和研发都亟待转型。8月的某个星期日中午，周传毅在办公室浏览简历，想找一位互联网工程师。

一位在北大某软件公司待了6年的工程师引起了他的兴趣。打电话过去，对方却说收到Offer，工作已经定了。

“没事儿，咱们先聊一聊。”

“不用聊了。”

“你家在哪儿，我去你家找你。”

当天晚上10点，周传毅和合伙人从姚家园开车直奔回龙观，颇有“萧何月下追韩信”之感。在对方家附近的咖啡馆里，三人聊到半夜2点，算是把人“硬抢”过来了。而这名工程师现已成为阿牧网云CTO。

这之后，技术团队逐渐向互联网产品转型，他自身对SaaS的理解也发生了变化。“中小型牧场用小学生水平养牛，软件做到初中生水平即可，功能简单让奶农易操作，我们再跟着他们一起往前走。”

一辈子的行业

经过一年半的研发，“阿牧云”SaaS于去年年中研发完成，先从两个最主要的基础功能入手：动态牛群档案和奶牛繁育情况。

去年下半年，团队也开始研发硬件，即奶牛的计步器。相对于软件的重重踩坑，硬件之路相对顺利。

计步器绑在每头牛的腿上，获取奶牛的活动步数。比如21天为奶牛的一个发情周期，即排卵期。发情时，奶牛比较暴躁，活动步数会忽然增加。

发情期结合活动量，“阿牧云”能够判断这头牛是否发情，准确率在90%左右。之后，系统会通过App提醒用户安排奶牛配种、妊检、干奶、产犊等一系列工作。

“奶牛养殖是重度数据驱动产业，因为奶牛所有的生理阶段，都有具体天数来控制。系统的运算逻辑与天数匹配起来，就能把奶牛的繁育工作抓起来。”

◆ 牧场

SaaS和硬件都齐全后，团队在河北、宁夏等牧场集中的省份推广。

第一家客户是河北新乐洪运。在周传毅看来，这家牧场很具有典型意义，因为牧场主有精细化管理的意识，也愿意尝试和执行新事物。“这是农业信息化中很重要的一点。”

首批200多个计步器进入牧场测试，云端监测奶牛繁育。此后，“阿牧云”系统又与牧场的挤奶厅软件、乳品企业相关联，牧场主获得的数据更加丰富。

原先，该牧场每头奶牛每年单产6吨奶，使用“阿牧云”系统一年后，单产增加为8～9吨。而周传毅在创业之初设定的目标是，“三年单产达到10吨”。

目前，阿牧网云已有约200多家牧场客户，覆盖15万头奶牛，投放1万多个计步器用于测试。用户日活跃率在80%～90%左右。

对于奶牛养殖来说，不仅重数据，它还是一个重资产运营的产业。每年8、9月，牧场要收一年的青储（奶牛的饲料），但钱不够怎么办？

俗话说“家有钱财万贯，带毛的都不算”，因此牧场的资产往往很难从银行贷款。而阿牧网云实时掌握奶牛的动态信息，就可以用数据为牧场作征信、贷前评估、贷中监管风控等，向银行或金融机构贷款。

今年，周传毅打算继续把SaaS服务做透，打好基础；同时加大力度为牧场提供金融服务，增加收入也提高用户黏性。

深入奶牛养殖后，周传毅越发觉得，未来国内会与国外一样，牧场和奶牛数量减少，但奶牛的单产量一定会提高，“用高效产能来淘汰低效产能，这也是行业发展的趋势”。

而他现在所做的事情，“就是为了整个行业、为子孙后代生产出更好的乳制品”。

30多年过去了，周传毅从没离开过这个行业。采访时，他想起参加工作时第一位老领导对他说过的话，或许就是对自己的最好印证。

“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乳业是可以让你干一辈子的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