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6月29日下午，耶鲁大学教授Gerard Padró i Miquel出席CCER Summer Institute，带来了主题为“论外国影响”（On Foreign Influence）的讲座。

在国际政治中，许多政府政策往往会有跨越国界的影响。从劳工政策、环保标准，到知识产权保护和贸易政策，一个国家的政策往往会给其他国家带来外部性，影响这些国家的福利，甚至塑造政治结果。因而，一国政府有动机主动施加影响以改变他国的政策制定，通过跨国的影响力来降低或利用别国政策带来的外部性。在历史和现实中，外国影响的例子不胜枚举，是国际政治和国际经济中的重要现象。这次讲座带来了两篇文章，试图从理论的角度理解外国影响的动因、福利效果和表现形式。

由于存在外国影响的经济动因往往是减少或利用他国政策带来的跨过外部性，外国影响对福利水平的改变不一定是单方向的。第一篇文章试图理解外国影响的福利效果。这篇文章搭建了一个双国的选举竞争模型，每一个国家的获胜党派制定关税政策。任何一个国家的掌权派可以选择付出一定成本以施加跨国影响，以一定概率改变另一个国家的选举结果。这篇文章发现，当存在施加外国影响的可能性时，一个国家的关税政策最终会最大化国内福利和外国福利的加权之和。进一步地，当不存在其他措施来减少两个国家的贸易政策所产生的跨国外部性时，外国影响会增加世界的总体福利。相反，如果两个国家可以达成国际协议时，外国影响的存在则是有害的，因为施加外国影响的能力会诱使强权国家拒绝根据协议出让其利益。因而，在外国干预的阴影下，在国际贸易协议的谈判中，双方国家的经济规模、谈判权利越不平衡，双方实现合作的可能性越小。

在第一篇文章中，外国影响仅仅是作为威胁存在，在均衡路径上并不会发生。然而，外国影响不仅会实实在在地发生，而且往往呈现出意识形态的色彩，左翼政府会支持别国的左翼党派上台，右翼政府则会施加外国影响以促使别国的右翼掌权。第二篇文章试图从经济的角度理解，为何外国影响在均衡路径上会发生，以及为何其带有意识形态色彩。这篇文章的模型延续了前一篇文章的双国选举竞争模型，一个国家的政府可以选择付出一定成本以施加跨国影响，以一定概率改变另一个国家的选举结果。同时，模型加入了有两个基本要素：资本所有者和工人间的税收负担分配，以及资本的跨国流动。当亲资本所有者的政府上台时，它会降低资本的税收负担。资本的税收负担的降低刺激另一个国家的资本流入本国。外国资本的流入降低了本国国内的资本回报率。因而，一个国家的亲资本所有者的政府有动机施加外国影响促使另一个国家的亲资本党派上台，以降低外国资本税和资本流入的压力。相反，当亲工人的政府上台时，它会增加对资本的收税以降低工人的税收负担。这会导致本国资本向另一个国家外流，而资本外流减少了本国可以用于支持工人福利的税收基础。故而，亲工人的政府希望外国政府也征收较高的资本税，因此，其有动机施加外国干预支持外国的亲工人党派上台。总之，模型的结果显示，考虑到资本的跨国流动，外国影响总是沿着意识形态界线发生的，亲资本的政府会支持国外的亲资本党派，亲劳工政府会支持国外的亲劳工党派。

总之，这两篇文章从政策的跨国外部性出发，从经济的角度帮助我们理解外国影响的动因是什么，它对世界的总体福利会产生何种影响，以及为什么其总是呈现出意识形态的色彩。

Gerard Padró i Miquel是耶鲁大学经济学和政治学教授，同时也是Leitner国际与比较政治经济学项目的主任。他在麻省理工学院完成博士学位，并在毕业后加入斯坦福大学。在加入耶鲁大学之前，他曾在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和斯坦福大学工作。他曾担任 Journal of Development Economics的编辑，并且是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和Review of Economic Studies的编辑团队成员。他广泛关注政治与经济之间的互动如何对发展形成障碍，特别是聚焦于内战和制度变迁的政治经济动因。他的研究工作发表在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American Economic Review、Review of Economic Studies和Quarterly Journal of Political Science 等期刊上。